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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陽侯夫人靜靜地坐在兒子**前,不說話,也沒有眼淚。
大奶奶李氏看著她木然的神色暗暗心驚。這位婆母一向對兩個兒子看得比她自己還要重,小叔子傷成了這樣,照理說,怎么也得傷心難過。怎么從宮里回來,看著是死氣沉沉了呢?莫非……
李氏不敢往下深想,只好輕聲勸道:「母親,二叔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方才徐院判不是也說,只要好生將養,會好起來的。二叔醒來後若是知道您這樣不吃不喝的守著他,豈不是要難過么?有大爺在呢,我扶母親回去歇歇吧?」
說著,便向旁邊看了看,卻發現,原本站在**尾處的丈夫,不知道何時沒了蹤影。
「大爺呢?」
李氏一驚,失聲脫口而出。
二駙馬是有些懦弱,但汝陽侯世子脾氣並不算好。尤其見慣了小霍氏仗著老夫人和侯爺的**愛在府中屢屢生事,這些年沒少與她沖突了。也因此被老夫人和侯爺抓著不少的錯處,挨了不知道多少的罰。
「夫人,大奶奶!」
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了一個衣著很是體面的婆子,李氏認出,這是老夫人身邊的心腹人方媽媽。方媽媽進門就摔了個跟頭,她不及呼痛,昂起臉大喊:「世子帶人去了掬心院,要打殺了霍姨娘呢!老夫人都呵斥不住了,夫人,大奶奶快去勸勸吧!」
說完伏地大哭。
多嚇人哪,大爺連倫常都不顧了,帶著十來個粗壯的男人就那么闖進了掬心院,霍姨娘好歹是長輩呀!老夫人都嚇得不行了!
「母親!」李氏臉色嚇得慘白。這是,這是要做什么呀?
霍姨娘是老夫人的親侄女,不管怎么說,老夫人肯定是要護著的。還有侯爺,一向把霍姨娘看的比眼珠子還重,那邊兒一有了身孕,更是捧著都怕摔著含著都怕化了,前些天霍姨娘總是提不起精神來,叫高僧來瞧過,說是叫屬兔子的陰人沖撞著了。侯爺命人一查,府里屬兔子的陰人就只一個才納進府來沒幾日,正在得**的小姨娘。二話沒說,這位花朵兒似的小姨娘就被老夫人命人送到了庄子里,侯爺連眼都沒眨一下。
這,這丈夫若是真的去打殺霍姨娘,不說是不是能成功,還不得被老夫人和侯爺恨死?
「母親,這可怎么辦?」李氏急的眼淚都要下來了。丈夫大好的前程才剛剛開始,這當口可是禁不得半點兒的錯兒啊!
「慌什么?」汝陽侯夫人嘴角忽然就揚了起來,死寂的眼里突然就閃出了光亮。她伸手將紗被往上提了提,掖在二駙馬的腋下,叫自己的兩個丫鬟好生照看著。看著兒子頭上包裹的白布上滲出隱隱的血跡,她閉了閉眼睛,猛然站起身,喝道:「來人,跟我去掬心院!」
李氏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慌忙跟上了竟是有些步履如風的侯夫人。
還趴在了地上沒得起來的方媽媽愕然,這架勢,怎么看怎么不像去勸人,倒像是問罪了?
李氏扶著侯夫人一路疾走,來到了掬心院的時候,從外邊就聽見了一片沸反盈天,有哭聲,有怒罵,還有少女尖利刺耳的哭喊聲。
待得進去,就見三四個侍從正將小霍氏按在了長板凳上,寬大的板子正一下一下打在她玲瓏有致的身子上。霍姨娘在侯府里多年,向來是吃花兒喝露水的,一應吃喝的用度精致得不行,比汝陽侯夫人還要嬌氣,哪里受得了這樣的酷刑呢?
一張臉上早就變得慘白一片,涕淚橫流的,全然沒了往日里千嬌百媚的模樣。她哀聲叫著,哭著,竭力將手向著汝陽侯的方向伸出去,流著淚喊道:「表哥救我!」
老霍氏和汝陽侯氣得渾身發抖,心疼得無以復加,卻被五六個侍從攔住,無論怒罵還是呵斥,只沖不過去,救不得小霍氏。
「滾開!」賀笙一巴掌拍在了負手站在游廊地下面無表情的汝陽侯世子臉上,哭罵,「你這畜生,混蛋,有什么資格在祖母和父親面前發號施令?你滾開,放開我娘!」
「你娘?」世子和二駙馬一母同胞,卻是生得一點兒都不像。二駙馬斯文俊美,世子卻是高大魁梧,寬肩窄腰的,若是乍一看去,還以為這是位武人。
世子早就看不慣賀笙,這丫頭從小就把自己看的金尊玉貴,仗著和霍姨娘一般無二的晦氣臉整天告刁狀,叫母親和妻子吃了不知道多少的暗虧。偏偏母親總是告誡他,好男兒不應把目光放在後宅里,不肯叫他插手管教賀笙。今日,可以說弟弟的無妄之災,完全是因為小霍氏母女兩個而起,世子又如何再忍得住?
眼見賀笙已經滿臉淚痕地哭倒在了老夫人的懷里,依舊志向不改地捏著帕子抽噎:「大哥不過是看著娘有了身孕,生怕娘生出小弟弟來奪了他的地位罷了。祖母為娘和小弟弟做主……啊!」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世子從老霍氏懷里扯了出去,尖叫一聲,臉上已經著了重重的一掌。她生的如同早春嫩柳一般,嬌柔婉轉的,哪里經得住世子盛怒之下的一掌呢?纖細的身子飛了出去,摔倒在了台階上,只覺得腰間被硌得生疼,一口氣喘不上來,連哭聲都哽在了喉嚨里。
老霍氏指著世子半日說不出話,驀然就舉起了手里的拐杖,帶著一臉的老淚咒罵道:「孽障啊,你竟惡毒至此!我只打死了你,再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