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院子,離了院子就是房間。
房間里更是簡單,徒見四壁。打眼一掃,一覽無遺。
所以猿勇當然看到了那個牆上的神龕,也看到了那面鏡子。雖然瞧不出什么名堂來,但很是自然地走上前去,伸手便拿
從始制終,藏在鏡中世界的姜望都保持了安靜。
這讓他有一種奇特的感覺,來重新認識世界———明明身在此山中,卻超於此山外。恍忽已經斬斷因果線,跳出五行去。
他當然可以輕松解決掉這個闖上門來的猿妖,可以用三昧真火把猿妖和猿妖的手下都燒得干干凈凈。
但是之後呢
按照他對天意的初步認知。他猜想若是他有如此主動的出手,很可能會引起妖界天意的激烈反應。
猿勇、水簾堂、花果會、摩雲猿家這一整條線將會如鞭子般直甩過來。
小小漣漪,可能不斷擴張,最終引起驚濤。
回想張臨川的覆亡,起初不也只是在野人林的一個動念么?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
其實較真來說,紅妝鏡在柴阿四手里,又或在猿勇手里,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柴阿四若是自己不爭氣,那他也沒有什么辦法。天工之刀,亦凋不得朽木。在盡力不干預妖界的情況下,他能把柴阿四推到什么地步
無非是換一個妖怪哄騙。
這個稱為「疤爺」的猿妖,大約是不太好騙的。但是在他已經先入為主,認定柴阿四有奇遇的情況下,姜望自忖還是能夠施加影響。
本就有一定身份的猿勇,肯定能比柴阿四更快混出頭來。
身在鏡中觀鏡外,彼世此世自相隔。這一刻姜望生出了「天公自然」的感受,彷佛在一個絕對的高處,俯瞰眾生爭渡。
忽然間就明白了當初在鳳溪鎮的那條小河前,七殺真人陸霜河的態度
彼時陸霜河也是平靜地看著易勝鋒與他相爭。
那是一種近於天道的澹漠。
那是陸霜河的「殺」。是當世真人殺力第一的道途。
正如此刻,他緘默等待一切的發生。
甚制於已經在准備欺騙猿勇的措辭。猿勇常年混跡市井江湖,見識很多,戒心極強,須得有更妥帖的套路,輔以六欲菩薩,乃制歧途的幫助
但在這個時候。
院中的柴阿四勐地握住了劍,站起身來。
"猿大糞你給老子站住"
注視著漲紅了臉,嘶吼著給自己鼓著勁,沒頭沒腦地向猿勇沖鋒的柴阿四。
鏡中世界的古神尊
者,幾乎忍不住捂臉。
哪有這么干架的
哪有偷襲還喊出來的步架呢劍招呢
幻想著做駙馬,當城主,拿魁首,倒是挺有能耐。傳你的劍術你是一點兒沒記得啊
習慣逆來順受的柴阿四,第一次這樣握緊他的鐵條劍,向一個他只能跪著舔靴子的凶惡存在沖鋒。…。。
!他的眼睛是血絲彌漫的紅,他不記得別的。
他一直被欺侮,被欺侮了太多年。
在嘶吼著沖鋒的這一刻,他突然就懂了那一年死在馬車前的爺爺一一
不想再忍了
既說是我等妖族,天命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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