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澤點開網頁、掃碼付款、戴耳機,一氣呵成。
她是奔著花絮特典來的。《白晝之雨》正片有多致郁誰看誰知道,反正以後也要剪二創,有的是時間細摳重刷,李靈澤遂直奔特典,點擊全屏觀看,安安靜靜認認真真地看起了視頻。
漆黑的畫面里,一陣熟悉的怪誕吟唱鑽入耳朵,聽得李靈澤條件反射地縮了縮肩膀,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是電影里出現過的配樂,那時故事進展到了一半左右,片名、莫森的名字和秦絕的名字終於出現在觀眾眼前,莫森也在這片聲若梵音,氣氛卻如邪神降臨般詭異森然的bgm里不斷地向前走,身影似與晦暗的街頭夜景交融,又仿佛格格不入。
一行白字浮現在屏幕中下方,不同於常見的電影花絮,《白晝之雨》並未從開機第一天開始收錄,這行字幕標注的是每個角色的定角日期。
演員們的試鏡片段一一閃過,秦絕那段展現莫森從受害者轉為加害者的靈異級無實物表演亦在其中,饒是李靈澤在《迷影人》的官方頁面看過了好多遍,此時也微微吸氣,感覺每一次看都有新的震撼。
【角色已定】
【1月5日,全員進組】
伴隨著字幕,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畫面中,一眾主演身著常服,與主創團隊一起坐在長桌旁,各個姿態認真。
李靈澤霎時來了精神。
秦絕在這里面好認又不好認,好認是因為她外貌已基本是莫森的模樣,淺棕色的頭發,蒼白的皮膚,頗為引人注目,不好認則是因為她發言較少,每每或是傾聽,或是翻劇本、做筆記,低調得不像男主角的飾演者。
「哇……」
李靈澤發出輕輕的感嘆聲。今年一月份,好早,已經大半年過去了,現在回頭再看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說起來,她是什么時候入坑的來著?
印象里是看了《囚籠》,被戲份稀少卻極其驚艷的少年赤那狠狠戳中,後面又趕上了幾場秦絕的v博直播,就這樣沒有一絲絲防備地被錘進了坑底。
啊。歲月啊。
李靈澤從不「倚老賣老」,但這會兒看著花絮里那個演藝履歷單薄,拍攝經驗尚淺,還會在粗排時不小心沖出取景框的秦絕,那股「一路注視著他走來」的感覺就分外鮮明,心疼、欣慰、敬佩混在一起揉成滿滿的感慨,感慨里也有少許的得意,得意自己認識秦絕認識得那么早,參與、見證了那么多,沒有錯過她青澀的時光。
「這個地方應該收著演還是再外放一點?」
「唔,她這里的心理活動我覺得……」
「再往左偏半步,可以,就這樣。」
「這句帶頓號的台詞是緊張得結巴,還是他欲言又止,說出第一個字之後頓了頓?嗯……哪種處理比較合適呢?」
「你這句話的尾音不要拉太長。顫抖是可以的,但是不用太明顯。」
「其實這時候你心里想的是……對,所以你前後的情感變化要更貼近……」
「等等,要不你下一句接得再快一點,就是那種『搶白』的效果,有點想打斷我的感覺——」
【為期29天的劇本圍讀】
簡短的字幕搭配著嚴肅正經的討論,讓花絮視頻看起來有些枯燥,卻又讓人不自覺升起敬畏。
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有時候不看花絮,還真不知道原來看似不起眼的細節背後竟有這樣慎而又慎的考量和取舍。
每一個呈現給觀眾的鏡頭,從置景到服裝,從燈光到機位,從微表情到台詞,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是精心設計的結果。
盡管李靈澤全程盯著秦絕認真的臉看了又看,但也不自覺被這般專業的氛圍感染,愈發聚精會神。
須臾,劇本圍讀的精剪part結束,後期剪輯師處理精巧,在這里截取了每位演員在粗排過程中的特寫,演員剛說完自己角色的一句台詞,特寫便從排練花絮無縫切換到了對應的正片鏡頭,一秒定格帶出角色和演員的姓名,既是介紹也是轉場,一動一靜的轉換比死板的定妝照來得更令人印象深刻。
最後,停留在屏幕中的是《白晝之雨》的片名,像是在告訴觀眾方才的內容都是「引子」,現在開始才是動了真格。
熟悉的白字再次浮現,這一回是《白晝之雨》開機的日期。
秦絕,不,莫森出現了,穿著那身不起眼的衣服,在慘綠色的環境里瘋瘋癲癲地晃頭、轉圈,「咣」的一腳踹在地鐵站旁邊的鐵絲網,嚇得李靈澤打了個激靈。
鏡頭拉遠,露出了一群調試設備的劇組工作人員,戴著頂毛線帽的賀栩正對一個白領打扮的女演員說著什么,對方聽得認真,時不時點點頭。
李靈澤不自覺松了口氣。
有莫森在的畫面還是太真了,真到讓人忘記了這是在拍戲,還好有攝像機這些打破次元壁的東西提醒自己。
「噗,這個場面怎么看著有點好笑。」
脫離了戲劇營造的陰森恐怖氛圍,李靈澤再看給女演員講戲的賀栩和邊上「自娛自樂」的秦絕,頓時有種自家小狼被放養了的既視感。
當然,她知道這是因為秦絕走的是浸入派的路子,所以賀栩才因材施教,放任秦絕自己尋找莫森的感覺。
視頻的進度條接著往前走,看著看著,李靈澤長長地「哦——」了一聲,這才知道原來開機第一天就已經拍了莫森盯上白領、尾隨白領和田剛邱雪王大力的公園表白喜劇片段。
「不愧是賀導。」她嘀咕,伸手去拿水杯。
《白晝之雨》拍攝時長很短這件事卿卿們都是知道的,現在看花絮,許多迥然相異的場景都安排在同一天,一場戲主演們拍兩三條就過了,不由得讓人感嘆劇組效率之高。
「——暴力、罪惡和喜劇放在一塊,在戲劇里可能顯得新穎,但其實這就是現實。」
賀栩出現在屏幕里,他上半身入鏡,背景是白牆,顯然是花絮剪輯師將殺青後的個人采訪放到了這里。
「同一棟公寓樓,獨居的年輕人打游戲打得開心,隔著一堵牆,鄰居的男人正在家暴他的妻子。」賀栩說,「悲劇發生的同時,有人在歡笑。全世界都這個樣。」
「我們平時好端端地過日子,不也經常在網上刷到一些爛透了的新聞,震驚這世上原來還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嗎。
「又或者,有的時候,我們也成為了別人眼里『這樣的人』,摻和進了『這樣的事』。
「這就是生活。」
「所以《白晝之雨》……它展現的就是這種正常的、普遍的生活。」賀栩微微點頭,「它里面『普通人的日常』和『打破平靜日常的異常』這兩部分的比例是平衡得比較好的。」
賀栩說話的時候,畫面並沒有集中停留在他身上,而是適當地切到了電影的拍攝花絮和部分正片片段,讓這段話成為旁白。
「總之就是要真。」賀栩強調,「要讓所有的事情都栩栩如生地發生在觀眾眼前,不管這些事是好的還是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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