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謠緊張了好一會兒,直到飛機起飛才稍微淡定一點……她不是沒有坐著距離陸思誠那么近過,只是這和以前不太一樣,在跟今陽叨bī叨之前,她都沒怎么把陸思誠當潛在暗戀對象看過。
——就好像他突然就有了性別。
這個比喻童謠給今陽形容過,然後被無情大肆嘲笑了一番。
飛機飛平穩後,廣播通知可以開娛樂設備,為了分散注意力不再心心念念像個神經病似的惦記此時坐在她身邊的人,童謠打開ipad看紅箭的比賽錄像——紅箭這個戰隊前身是「暗殺軍團」戰隊,s3爭奪世界冠軍失利之後解散重組,只留下一名上單隊員成了今天的「紅箭」,「紅箭」戰隊年年穩穩留在lpl的行列,但是自從s3拿了亞軍之後,就再也沒有進入過s系比賽:每次都是差一點點,錯失門票。
去年,「暗殺軍團」留下的那個上單老隊員宣布退役——
走得時候剛剛沖擊s5門票失利,所以他走得很遺憾,也很屈辱,說得難聽點,他是被紅箭的粉絲活生生趕走的,什么「老年人」「老年上單」「拖後腿」這種說法都有……
最sāo的是他走之後,紅箭的成績也並沒有變得好一點,今年春季賽也就是剛好進入季後賽一lún游的成績:而當初那些噴得起勁的噴子,也並沒有哪位站出來宣布要對此事負責。
「……」
童謠換了個手,撐著下巴,稍稍抬起頭看著坐在他們前面一排,正bī著老k和老貓「兩口子」看紅箭戰隊資料的明神——
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明神那樣走得干凈利落,被人以鼓掌歡呼聲相送……大多數人哪怕曾經輝煌,也是在逐漸打不動之後退居替補席,當某一天人們幾乎要將他遺忘,只是冷嘲熱諷時提起時,他會突然跳出來發一條微博,宣布退役,轉發幾百上千,隔天便再也不會被人提起。
這是職業圈的現狀。
童謠抹了把臉,轉過頭叫陸思誠:「隊長啊,你退役以後會去做什么?」
「教練,如果游戲倒閉,就回家里公司做事——我爸每年燒香拜拜的主要內容就是虔誠念佛希望拳頭公司第二天就倒閉。」陸思誠不假思索道,「干嘛問這?」
「……在看鬼宿以前的比賽錄像。」
「鬼宿去年是被bī著退役的,打門票爭奪冒泡賽生死局,一手傳送沒用好實力送全隊升天。」陸思誠說,「他其實本人cào作沒什么問題,是心態炸了。」
「被噴子噴的啊。」
「打職業並不是你cào作好,會打比賽就夠了,有時候自己也要有身為職業選手的自覺——什么該聽,什么不該聽;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
「喔,但是你干嘛一言不合突然做起了素質教育。」
「……」
「嗯?」童謠挑起眉。
陸思誠與那雙好奇的目光對視片刻,良久淡淡一笑,用手指彈了彈那湊到自己跟前的額頭:「沒什么,是怕那些噴子在你來得及發光之前毀了你,小姑娘。」
童謠:「……」
其實被彈這一下並不痛——
童謠還是「嗷」了聲捂著額頭縮回腦袋,臉微紅,腦子里就剩下幾個巨大彈幕瘋狂飄過: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小姑娘……
這是犯罪級別撩妹。
此時,童謠身後的小胖笑嘻嘻地接住向後倒的她,同時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只要聽隊長的,不讓做的不去做,好好打比賽,就永遠不會有螺旋爆炸的那一天——而且哪怕快炸了,隊長也會站出來擋在你前面的。」
陸思誠盯著小胖看了一會兒,面無表情道:「誰告訴你我會這么偉大且慈悲為懷的?」
童謠一愣:「難道不會?」
陸思誠:「你們說的那是佛陀。」
童謠:「……」
小胖:「……」
陸思誠:「但是小胖至少說對了一點。」
童謠:「啥?」
陸思誠:「要聽我話。」
童謠:「……」
中輔二位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大白眼,然後嘀嘀咕咕地湊到一起看比賽錄像去了……
陸思誠嗤笑一聲翻了個身面朝窗戶繼續閉目養神,耳邊時不時聽見「他們打野也挺喜歡gank中路的,開局給我個眼」「別給誠哥了,他不會死的」「他死了你也不背鍋啊讓他死吧」之類的wū蔑,在聽見「選個牛頭主e(*加血技能)慫在他後面瘋狂nǎi氣死他二三三三」時,男人終於忍無可忍地睜開眼,停頓了下,最終卻又重新閉上——
大約二十分鍾後,他的身後安靜了。
隱約聽見空姐推著車的聲音靠近,原本看上去像是在沉睡中的男人睜開眼,眼中不見多少睡意,只是抬起頭看了一眼——整個飛機上的人包括他隊友在內三三兩兩都睡得差不多了,他家的中單和輔助更是相親相愛睡成一團……
特別是他家中單。
借著身高天然優勢,她直接抱著腿很合適地蜷縮在在飛機狹小的座位空間里睡成不倒翁形狀,她整個身子歪斜像小胖,靠著柔軟肉墊一樣靠在他的身上——
陸思誠:「……」
當空姐推著小車靠近,問陸思誠需不需要喝什么,男人要了杯咖啡,並在接過咖啡時,順勢將倒向小胖那邊的不倒翁用三根手指撥弄了下——
她身體一歪,穩穩落在他的肩頭。
勻長的呼吸近在咫尺。
男人停頓了下,放下咖啡,將身上的衛衣順手掀起蓋在她的肩頭。
至於童謠,她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飛機落地童謠整個兒被震醒的,抬起頭又是標准狐獴狀茫然看了看四周,在發現只是飛機落地時,她長吁一口氣,抬起手擦擦嘴:「降落技術太差,我要投訴它……呃,小胖,看我臉上有口水么?」
「沒有,」趴在小桌板上臉都壓出紅印的小胖一臉茫然,「但是你身上有誠哥的衣服。」
童謠低頭一看,自己的膝蓋上確實落著一件長袖外套,zgdx去年的冬季隊服,背後還有「chessman」的id刺綉——童謠盯著這衣服看了一會兒,直到旁邊大手將它一把拿走……
「夏天坐飛機帶外套是常識。」
「……」
「你這樣的獨自出門活不過三天。」
「……」
拿人手短,既然確實是被照顧了,那被人事後嫌棄兩句虛心接受也是應該的。
……
到了c市漫展主辦方安排的酒店已經是半夜兩點,考慮到第二天早上八點要起床開始化妝准備活動,童謠洗了把臉就匆匆睡了……她發誓自己只是閉上眼再睜開這么一小會兒的功夫,鬧鍾就響了。
童謠帶著一肚子的怨氣外加起床氣爬起來洗澡吹頭,穿上干凈的隊服下樓,剛在早餐桌邊坐下喝了口果汁,主辦方的人就開始催他們去化妝……此時其他的隊員都是一臉沒睡醒的懵bī狀態,只有童謠這個早起專門戶以及沒有早餐會死星人感受到真實的憤怒——
「不是說九點半集合去化妝的哈?現在才八點半。」
「主辦方說你們人都到齊了,就早點走,免得路上堵車。」
「……那么早過去,今天到底有什么活動內容啊?」
「我們也只是接送工作人員,具體內容要到那邊問展台負責人才知道的喔!」
「……」
此時童謠心想的是你們敢更不靠譜一點兒么,人到了地方才告訴活動內容這是要給誰surprise啊?
——這是第一波憤怒,此時的怒氣值為25%,讀條四分之一。
坐上車,一路拉到漫展現場,坐在化妝間讓小瑞給自己弄了瓶酸nǎi,童謠一邊喝一邊觀察周圍——剛開始化妝的時候,就不停的有掛著工作人員牌子的人進來拍照,拍照被小瑞攔下後,就改成要簽名,有些只選陸思誠還有老k、明神這樣人氣比較高的選手要;有些明顯是「來都來了一個都別錯過」地拿著一個本子一個個簽名要過來……
陸思誠這時候雖然高冷但是耐心十足,有人要就給簽了,但是童謠憋著一股起床氣加低血糖,這會兒看誰都像二百五……她心里默默數著,一直到有第十三個人往她這邊遞本子的時候,她心想這數字不錯,然後就開始了今天的第一lún爆發——
她把本子往人手上一退:「不簽了,我這還化著妝,停下來多少次了?瑞哥,你攔下嘛。」
她故意嚷嚷得整個休息室都聽見。
小瑞一臉「你怎么才吱聲」,配合道:「啊啊?哦哦,知道了啊,這就去說說。」
此時在童謠跟前那工作人員是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妹子,穿著showgirl穿的旗袍展服,應該是大學生兼職,之前進來要了幾lún簽名了,估計就是幫人家帶的……這會兒被拒絕,她尷尬了下,也沒說什么,收起板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