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贏了呢?
抱著這樣的樂觀心理,童謠等來了和韓國包情報戰隊訓練賽的那天——
這一日。
當所有人如約而至來到對方戰隊開好的對戰自定義房間,童謠看著對位的「tat、tei」這id。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液……
幾乎是完全在陸思誠意料之中的,對面一選直接鎖了樂芙蘭。
輪到童謠選英雄時,她猶豫了下,最終將鼠標放在了之前總在牛神和阿太的故事里被提起的沙皇這個英雄上——六級擁有大招之前,沙皇與樂芙蘭有一戰之力,六級之後因為英雄機制沙皇會被摁在地板上爆揍,從此度過一段長時間的低迷期,游戲後期,樂芙蘭傷害逐漸疲軟,沙皇卻可以在此時接管比賽。
正因為玩的好,童謠很了解樂芙蘭這個英雄的優點和缺點,所謂知己知彼,此時她還並不覺得有什么人能用她所熟悉的英雄將她打崩——
直到游戲開始。
她發現現實和她想象中並不那么一樣。
同樣是玩樂芙蘭的好手,童謠能夠知道樂芙蘭的進攻套路,但是奈何對方的手速和反應能力實在太快,此時已經不是理論明白就能夠解決的問題……再加上擅長進攻型英雄的童謠在使用沙皇時並非那么得心應手,每次沖動與對方交換技能換血之後,又會漏掉補兵……
幾次換血後,童謠逐漸陷入劣勢。
切出面板看了看對面補兵數,琢磨著對面馬上要到6級有大招,很有可能一套直接帶走她,童謠開始有意識的往後撤,試圖放棄進攻打法,轉化為猥瑣發育想安心等後期打團——但是對方卻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就像是知道她心理在想什么似的,在她開始試圖往自家方向控制兵線時,對方的打野來了!
童謠心里一慌,看了眼自己的血量雖然還有大半,但也生怕貢獻一血人頭,她果斷交出閃現,卻在拉開一段距離後,余光看見對面中單使用w技能跟了上來,預判鎖鏈穩穩地鏈住了她,夾雜著幾下平砍和技能連招,她原本還在安全線上的血量立刻嘩嘩往後掉——
童謠後撤。
敵方不依不饒跟上,仿佛十分淡定地追在她屁股後面點了幾下,童謠屏幕一黑,最終還是貢獻出了本場比賽的第一個人頭。
「打不過就發育。」陸思誠淡淡說了句。
童謠點點頭,又打開面板看了一眼,此時比賽才開始七分鍾,她已經被對面中單壓了快二十五個補兵數,加上剛才被他單殺,給他拿到第一個人頭特殊400塊賞金,再加上對方英雄前期正強勢,她明白過來,現在自己只有抗壓、猥瑣、發育一條路可走……
但是有時候你不得不說打游戲這種事就是這么邪門——在第一次死掉後,無論你怎么決定「不浪了」「再浪自掛東南枝」「猥瑣發育等打團」「我還能抗壓」——等到了線上,還是要被對面瘋狂單殺。
一把比賽下來,童謠被對面單殺五次。
到了該團的時候,她根本就像個薄紙一樣隨便來個人就能把她捏死——她成了隊伍的突破口,成為了隊伍不可翻盤所在點——接下來的比賽對於她來說突然成了一種折磨,她不停地去看右上角的比賽時間,祈禱這把訓練賽快點結束……
訓練賽理所當然的輸了。
因為中路到了二十分鍾時候被人家狂壓八十五刀,對面中單的補刀數字幾乎是童謠的二倍,等級直接比她領先了二級到三級之間——
看著基地的大水晶一點點被點掉,童謠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冰涼的水順著喉嚨流過,她的腦袋還有些發懵……
低頭看了看水杯,水面上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漣漪。
她的手在抖。
放下杯子,童謠沉默了下,在身邊隊友有些擔心地轉過頭來看向她時,她用手將一邊的頭發別至耳後,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中單被我養出個爸爸,明明你們其他線還算均勢的。」
「一把訓練賽而已,說什么抱歉喔,有輸有贏很正常——而且對面中單確實很猛,以後會好的。」小胖安慰,老貓和老k他們也隨聲附和。
陸思誠皺起眉,欲言又止的模樣。
此時童謠這時候又轉過頭沖著他笑:「我沒事,你看,我就說了我沒事啊——這次輸了下次贏回來就行,你們把我想的太脆弱,真的……」
說到後面,她似乎覺得自己話太多了,於是閉上了嘴。
訓練賽過後,照常開會,分析數據,然後散會,隊員休息或者自己打rank訓練,開直播之類的……童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如同往常一樣開了新的游戲,一切如常。
直到晚飯時間。
直到宵夜時間。
直到凌晨小胖打著呵欠站起來嚷嚷著「睡覺睡覺」……
陸思誠用自己的電腦點開看了眼童謠的戰績,她從下午一直打rank排位賽打到凌晨三點多,中間除了站起來泡咖啡之外什么都沒吃,打了一晚上游戲,輸了一晚上,直接又從王者掉回了大師二百多點勝點。
「喂,美少女,你不睡覺啊?」陸思誠屈指敲敲她的桌面,「快四點了。」
「打完這把,」童謠頭也不回地說,「馬上去睡。」
陸思誠停頓了下,想說些什么,看著面前這人好像真的若無其事的側臉又不知道說什么好,只好「哦」了聲回房間洗澡睡覺。
……
第二天陸思誠早上七點就醒來了。
隨便沖了個涼,男人開門正想下樓找點吃的,結果剛打開門,就聽見樓下傳來鼠標「咔嚓咔嚓」的聲音——男人停頓了下,眉毛高高挑起,走下樓時不意外地發現之前說好「打完這把就去睡」的人還坐在電腦前面……
陸思誠:「……」
陸思誠走到童謠身後,此時她電腦屏幕上開著的是自定義游戲模式,使用的英雄是昨日慘敗的沙皇——也就是沒有對手的游戲模式——一般選手會開啟這種模式練習擊殺小兵熟練度。
陸思誠走下樓,坐在椅子上的人動了動說了聲「早」,然後大概是因為分神補漏了一個小兵,她「嘶」了聲,果斷退出游戲,再開自定義模式,繼續練習補兵——
漏了一個就退出。
再開。
再漏,再退。
就像是一個強迫症患者。
「一夜沒睡?」
「一會就去。」
「練了一晚上沙皇?」
「嗯?啊。」
陸思誠端著杯咖啡站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垂下眼,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人雙眼發紅,充滿血絲,一雙眼就算是麻木地盯著電腦屏幕……
他皺眉,當對方又漏了一個兵嘟囔著「艹誠哥你別跟我說話啊我這又漏兵了」時,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從後蓋住她的眼睛——
那移動著鼠標正要去點退出游戲的光標一頓。
陸思誠沒說話,冷著臉將她的腦袋往後摁,她的腦袋被重重摁到座椅靠背上發出「咚」的一聲,被他捂住眼睛的人開始掙扎了下,而後很快像是放棄了似的癱軟下來……偌大的基地一層,只有兩人沉默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對方呼吸的聲音——
男人的手干燥而溫暖,帶著剛洗完澡的肥皂以及咖啡豆的混合香。
幾秒後,陸思誠感覺到有緩慢的、溫暖的液體沾濕了他的手掌心。
他愣了愣,卻並沒有挪開自己的手,很快地便看見從他手掌覆蓋邊緣,有一道無聲的水痕滑落……男人停頓了下,那平日里始終冷漠的眼角柔軟了下來,低沉溫和的嘆息打碎了這短暫的沉默——
「你不是說你沒事么?」
他挪開了自己的手,看著發絲凌亂、通紅雙眼被淚水盈滿了的少女仰著頭瞪著自己,眼淚就像是止都止不住一樣從眼眶溢出,陸思誠都驚訝一個人怎么能流這么多眼淚——
「騙你的,我有事,出大事了。」她嗓音沙啞,「我會個錘子沙皇,是個錘子第一樂芙蘭。」
陸思誠:「……」
她吸吸鼻涕:「玻璃心都碎了一地。」
陸思誠:「嗯,看出來了。」
童謠:「……」
陸思誠:「小騙子。」
童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