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看著一個個權貴,朝著那巨大的船人走去時,突然間,從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一陣鼓聲。
那鼓聲咚咚而來,不疾不緩中,帶著一種鏗鏘之力,仿佛氣定神閑,仿佛力破萬鈞。
就在眾人暗暗納悶之際,猛然的,遠方黑暗的河道處燈火大亮,又是六條巨船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不過與前一條巨船不同的是,這些巨船中,有的站著名聞天下的樂師,正悠然自得的奏著曲,有的是名聞天下的絕色名ji,正穿著如夢如幻的衣裳在翩翩起舞,有的顯然是雜耍高手,一個個身著白衣的少年正在甲板上,那高高升入天空的竹桿上做出優美驚險的運作……
每一個洛陽人都知道,天下間,有各種各樣的奇人異士,他們或許會在荊州揚名,或許會在蜀州驚動一時。或許,眼前這個名聞洛陽的絕色美人,比起那遠處南韁的艷色來,也不過爾爾。只是,洛陽雖是天子之都,也不可能把那些人通通叫到洛陽來,因為,那些稱雄於一地的,雖然只是個下九流派的,可也是一時一地之王,他們不會來到這洛陽受權貴眼色。
而這一刻,隨著那一只只巨船越來越近,他們赫然發現,那些名聞天下,早就聽過卻無緣一見的身懷絕技之人,竟是一夜間出現在這洛河之側,出現在這些巨船之上。
而隨著巨船越來越近,岸邊的眾人能夠看清他們的動作時,一個個都是目不暇接,陶醉不已。
望著那漸漸占據洛河河道的巨大船只,黑暗中,一個金吾衛帶著怒意地低喝道:「這么多船,這么大的船經過,你們的眼睛就通通瞎了?現在它們都在我面前了,你們還敢說不曾見到經過?」
他的聲音中,帶著濃烈的殺氣。
於是,隨著他這喝聲一落,撲通撲通地跪了一地的金吾衛。
見到這些平素囂張傲慢的金吾衛們跪在地上哆嗦著,一個消瘦的文士走了出來,他來到那金吾衛首領身後,低聲道:「現在責怪他們也是無用……不如,也不用管岸邊的這些人,馬上出動兵馬,把這些船上的人全部鎖了?」
說到這里,那消瘦的文士一臉戾氣地說道:「總不能就這樣讓他們揚長而來,又風風光光地離去!偌大的洛陽城,都成了這些下九流之人想來則來想去則去之地,那太子威風何在?便是我們也沒甚顏面了。」
那首領聞言沉思起來。
過了一會,他沉聲道:「這事得請示太子殿下。我已經派人去詢問了,應該就會有消息來了。」
他的聲音一落,黑暗中,一個騎士匆匆而來,他走到那首領身側後,恭敬地拿出一份手諭低聲說道:「太子說,不用理會旁觀之人,把這些人馬上鎖拿!」
「是!」那首領匆匆看了一眼,馬上高興地應了一聲後,轉入黑暗中忙活起來。
這時刻,眾船開始慢慢靠近岸邊。
漸漸的,七條巨船連成一片,就在眾船連上的那一瞬間,一條黑色的鏈條從巨船的二層甲板上甩出,一條一條的串了起來。
此刻,船與船之間還隔了個百來步。可隨著那黑色鏈條串上,一個全身白衣袍服的少年,一個縱躍翻上了鏈條,就在這河風呼嘯中,閑庭勝步般的在鐵鏈上行走起來。
他身姿挺拔,這般行走時,衣袍當風,整個人步履穩健中帶著一種飄逸之美,看著他行走在高高的半空,下面是看不見底的洛河水,圍觀的眾人既是懸緊了心,又是大感刺激。每當看到他兩條之間的鏈條,來到下一只船時,便有人迫不及待的高喝起來,「好——」
叫好聲傳遍了夜空,看著下面甲板上或歌可舞或樂,上面又是一個個驚險動人的表演,一個中年人笑道:「怪不得東海王世子說,這是無上之宴,原來竟是聚集了這么五湖四海的絕頂之人。」
另一個青年則朝船上一指,「看到沒有?那里面烹飪的都是世間最優異的廚子,你聞聞那香味,只怕連皇宮中也沒有這般美味。」
「當真?好想進去見上一見。」
就在這人的聲音落下時,一陣整齊劃一的馬蹄聲傳來。轉眼間,河岸邊已是出現了一大片黑森森的,全副武裝的金吾衛。
這些金吾衛一出現,四個便是一靜,在眾人同時驚駭著退下時,一個中年人朝著河中一指,暴喝道:「把他們全部拿下了!」
他的聲音一落,大河的四面八方,涌出了無數的快船,一個個身著黑衣勁衣的金吾衛,氣勢洶洶地向這些大船圍去。
就在這瞬息而來的警張之時,第一條巨船上,傳來一個清悅的嘆息聲,「我不過是聽說父皇身體大好,想為他慶祝一番而已……哎,有些人的性子,也太不能容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