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燕的夫婿方信喝了一會酒,與眾人閑談幾句,便告辭離去。
出了酒樓後不久,他上得自家馬車,拐過彎,朝著另一條街道走去。
不一會馬車停了下來,看著前方的玉石店鋪,方信的臉上,不知不覺是堆滿了笑意,他迫不及待地從馬車中走下,朝著那店鋪中走去。
店鋪中,一個帶著婢女的小姑正拿著一塊玉佩在看著,方信踱到她身側,朝那小二瞪了一眼,示意他退下後,他朝著那小姑低聲說道:「阿綉,你來了啊?」
阿綉裝模作樣地看著手中的玉佩,也不回頭,語氣嬌慢的,「是啊,我來了呢。」她瞟了方信一眼,眼光在慍怒中夾著媚色,「姓方的,你說你要休了你那妻室,好迎娶我入門的,什么時候休啊?」
方信愛不釋手地看著這個年華二九的小九,諂著笑臉忙不迭地說道:「就休就休,阿綉你也知道的,今天晚上那什么盧文便會被抓了,沒了盧文,我還留著那婆娘做什么?明兒我就休了她迎娶你。」
聽到方信這言辭旦旦的話,阿綉抿著唇嬌笑不已,「喲,方郎這話說得真肯定……只是蕭燕一直把我當成姐妹,要是知道我把她踢下了堂,她莫不會氣得一死了之?」
「死了也好,那個老丑女人,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方信笑得陰狠,他沉著聲音說道:「這幾天我要她出來逛逛,看能不能把盧文給引出來,她居然不肯!那女人留著還有什么用?」
說到這里,他見四下無人注意這里,便湊到阿綉的耳邊噴著熱氣,曖昧地說道:「那女人現在又老又丑,可沒有一點及得上阿綉你的。」
一邊說,他的手一邊伸出,已在不知不覺中摸上了阿綉的臀部。
阿綉欲迎還拒地扭了幾下,格格低笑,「那可不一定了,你那夫人蕭燕,她的出身可比我好。」
這個阿綉,現下雖是方信上司的女兒,可她的身份不是秘密,在劉疆當太子時,阿綉的父母因貪污被打入大牢,阿綉也給成了官伎。不過沒過多久,阿綉還沒有長大**,劉疆便走了,新舊權力交替期間,阿綉的父母給批了一個蒙冤入獄,只是她父母放出來不久就死了,阿綉便給記在了父母的知交好友,也就是方信的上司陳大人的嫡妻名下,成了陳大人的第三女。
雖說阿綉現在也是官宦之女,可她畢竟以前在青樓呆過,名聲上很不好聽。只是陳大人來頭很大,與方信這種沒背景的人完全是兩回事。因此,便是阿綉名聲不好,方信也不管不顧地攀上了。
聽到阿綉的話,方信悄悄摸了兩把後警惕地看了四下,還是收回了手,他哧聲說道:「什么出身?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現在她家里早就沒落了。」轉眼他湊近阿綉,喘著粗氣低聲說道:「寶貝,馬上我就可以迎娶你了。給我摸摸好不好?」說罷,他伸手想扯著阿綉朝一側的簾幕後走去。
阿綉自是不信,她反手就是一下,重重把方信的手臂給拍落後,哼哼笑道:「滾!」丟出這個字後,見到方信似是有點惱,她回了一個媚眼,小小聲地說道:「在這里有什么勁?你那夫人這幾日不是病了嗎?我呆會就去見她,到時讓她氣氣好不好?」最後幾個字,真是又軟又嗔。
方信自是知道,夫人這幾日確實是不舒服,本來他還以為她只是為了不去誘騙盧文上勾而裝病的,直看到她頻頻嘔吐,才知道她真是不適。今早時,他聽大夫說,好似是蕭燕又懷上孩子什么的……都三四十歲的老女人,不過是那次酒後碰了她,居然還給懷上了。這個節骨眼上懷上孩子,這不是想賴在正妻的位置上不下來嗎?所以,他心里實有點惱火。
如今,聽到這阿綉一說,方信點了點頭,道:「也好。」氣病了也好,最好是給氣死了,這樣也省得他落了一個休棄發妻的壞名聲。
「既然如此,那我們呆會在方府中見面啦。」
「那阿綉你要記得過來哦。」
在一陣依依不舍後,這一男一女先後出了店鋪。
蕭燕這陣子一直神情懨懨,在知道自個懷孕後,她更是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
她年紀不小了,雖有一兒一女,可自從她娘家敗落後,便連累得兒女也不討丈夫歡心。兒子在遠處的學堂里,大女兒早早許了人家。
而她自己,這些年不停的操勞,過度的勞累再加上憂積於心,這一懷孕,每次都吐得天翻地覆,有時蕭燕甚至覺得,自己可能過不了這一關。
像現在,她又被夢魘了。掙扎得臉色青白滿頭大汗的蕭燕,揮舞著手流著淚叫道:「阿縈阿縈,你得允許人犯一次錯。」她在夢中淚如雨下,抽噎得喘不過氣來,哭泣著,蕭燕乞求道:「阿縈,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一次被原諒的機會……阿縈,求求你!」
她是當家主母,這個時候應該奴婢如雲,可她在房中又哭又喊的,外面卻是悄無一人。直到一個端著葯盅的婦人帶著一個年輕婢女急急走過來,破門而入後才打斷蕭燕的夢魘,「夫人夫人!」
那婦人使勁搖著蕭燕,哽咽道:「夫人,你以前都好好的,怎么這兩天連睡覺也不安生了?」
以後蕭燕也有過做夢,也有過夢囈中懺悔的時候,可那是幾個月才犯一次,每次也只是喃喃幾句。哪里像現在這般死去活來的?
給那婦人搖醒,蕭燕滿頭大汗手足無力,她雙眼無神地看著紗帳,低低地說道:「出去吧,我沒事。」
「可是夫人你。」
「出去,讓我靜一靜。」
「是。」
兩人剛剛退到房門處,一個嬌脆的聲音快樂地傳來,「蕭姐姐,聽說你生病了啊?」一邊叫著,阿綉一邊在婢女地扶持下曼妙地走了進來。
看到她進來,那婦人臉色一變,她瞪著阿綉低喝道:「你出去!」
「為什么?」簡單的三個字,阿綉咬得軟軟的,嬌嬌的。她哧地一笑,徑自推開那婦人,扭著腰來到了蕭燕的榻前。
看著滿頭大汗,臉色發白的蕭燕,阿綉格格一笑,道:「蕭姐姐,你好象又老了幾歲呢,這臉上的皺紋粉都遮不住了。」轉眼她又嘖嘖連聲,「還有呢,姐姐怎么又是汗又是眼淚的,莫不是方郎終於不要你,你怕得躲在房子里哭了?」
蕭燕無神地看著她,過了半晌才低低問道:「阿綉。」
「蕭姐姐,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