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然這種賤出風格賤出水平的人,一般命都比較硬,大多是輕易死不成的。
楚子沉跟蘇折匆匆趕到的時候,顧然已經昨晚一台手術,轉到重症監護室里了。兩個人只能隔著厚厚的防彈玻璃看顧然那么幾眼。
顧然的情況很危險。盡管目前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醫生帶來的消息顯然不容樂觀:那塊石頭傷到了顧然的脊椎神經,據保守估計,顧然可能從此再沒辦法站起來。
這甚至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如果顧然帶出去的人不是羅政,他甚至可能撈不到自己這條小命。
在顧然重傷昏迷的關鍵時刻,羅政沒有辜負這段日子顧然的言傳身教,先是第一時間報告了組織,然後又利用自己操縱鮮血的異能,人為的防止了被壓在石頭下的顧然失血過多的情況,很好的控住了場子。
如果不是這樣,現在楚子沉跟蘇折就只能在太平間里看到顧然了。
蘇折聽到了這個消息就愣住了,抖著眼神看向還安靜的躺在床上的顧然。他畢竟算是被顧然養大的,兩個人之間的情分非同尋常。當年他師兄出事,就如同在他心里狠狠剜了一刀,如果如今顧然再有個三長兩短,他怕是真的禁不住。
麻葯的葯效還沒有過去,顧然的臉色是平靜而安寧的——這么普通的一面實在不多見,因為往日里他的眉峰通常是皺著的,比常人薄上一倍的嘴唇也常年掛著點譏諷的笑意。渾身上下都會無意識的發出一種冷峻而欠揍的氣息。
如今這個剛剛從閻王爺眼皮子底下搶救回來的顧然,實在是太安靜了。
醫生是治療型的異能者,十三組編外成員。為了顧然特地從西北趕回來。他陪著兩人在病房前安靜的呆了一分多鍾,就轉頭看向楚子沉:「您是楚相吧。組長手術中途醒來過一次,他說他想見您。」
楚子沉點了點頭:「我知道顧組長想要什么——他還有多久才能醒?」
「保守估計的話,大約是兩三天。」
「嗯。」楚子沉低低應了一聲,稍稍忖度片刻:「以顧組長的傷勢,等他醒來,還要修養多久才能正常處理事物?」
「組長的傷很嚴重。」醫生正色道:「我不建議他在醒後的三個月內接手俗務。而且就算三個月基本修養過去,接下來也還有一系列的復健要安排。」
「那我明白了。」楚子沉堪稱冷淡的應了一聲,又轉而看向有些黯然的蘇折:「顧然計劃所有事前,有沒有安排過接手的人選?」
蘇折啞聲道:「沒有。誰都料不到組長這么快就倒下。但他說了,事急從權,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接手的人——」
「是誰?」
「是您,楚相。他說全權放給您。」
楚子沉微愣片刻,的確沒想到顧然竟然把事情托付給他——顧然之前一點口風都沒透過。
不過轉念一想,他就憶起了顧然曾經跟他提到過所能付出的條件「全部,顧然的全部」。
十三組在十七局的名譽不太好,結下的仇家更是數不過來。這些年顧然是整個組里的主心骨脊梁柱,這個陰沉冷峻的男人本身就代表著一種庇護和安定,誰都料不到他會這么突然的被擊倒。
與個人性格和教育有關,楚子沉聽到了顧然的險訊,第一反應不是顧然的傷勢,而是顧然重傷帶來的一系列後果。顧然在時十三組尚且在十七局有一種微妙的平衡,不過顧然一倒下,就什么都不好說了。
就算是客卿,他好歹也掛了個十三組的名號,何況他在這里過的的確不錯,目前也沒什么跳槽的想法,在其位謀其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何況顧然還把這一攤子全權交到了他的手上。
「我入組時間太短,不能單獨頂上。」楚子沉一邊說著,腦子里已經展開了十余個保全十三組,推進顧然進程的各種計劃:「給我一個人選,從名望上壓得住組內的場子,對組里忠誠度確認無疑的那種,立刻。」
「忍叔可以!」蘇折幾乎馬上給出了這個人選:「但他異能有特殊性,所以只是在組里地位比較高,在局里的名聲還不太好……」
「交際我會頂上。」
「忍叔的性格也不太適合處理那些文件……」
「組里的事情我會接手。」
「組長現在情況不好,應該有人會按捺不住……」
「緊急事件我會處理。」
一連回答了三個問題,楚子沉按住了蘇折的肩膀,強行把他調轉了半個方向:「先帶我去見梁忍,我要跟他溝通一下下面的具體執行情況。還有章台,一般的文件是她處理的吧,接下來有很多事情都要商量一下。」
蘇折有些發木的走了兩步,又想起來了醫生的交代:「剛才組長說想讓你……」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答案,晚上的時候我會幫他看。現在情況緊急,先做正事。」楚子沉大步流星的向前方走去:「你振作一點,不要讓顧然睜開眼睛,發現他拼死拼活十多年留下來的十三組被別人啃了大半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