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離開尚卓熙辦公室的那一剎那, 徐羽兒全身仿佛凝滯住的血液突然流通了一般, 很好, 她也早就不想在這里干了, 如果不是對尚卓熙抱有那一點點虛幻的念想, 她寧願掉進糞坑也不願意天天活在別人的指手畫腳里,她的後腦勺簡直受夠了。
徐羽兒氣急敗壞地來到那條骯臟狹小的巷弄。
「咚咚咚!咚咚!……」,破舊的鐵門發出沉悶的聲音,夾帶了一些尖細而斷斷續續的刮擦聲。
「別別別敲啦, 特么的誰啊?門都要給你錘壞……嗷……」,易恆一開門, 一只高跟鞋朝著他的小腿狠狠地踹了過來,他疼得立刻彎下了腰, 雙手蓋住小腿骨:
「我去, 姑奶奶,你當在踹小三吶你,嘶……」, 徐羽兒氣呼呼地看著易恆疼到扭曲的臉, 街道本來就帶著一股腐丑,門一開, 一股令人不太舒服的, 屬於男生的味道更是迅速鑽到空氣里, 連呼吸都是折磨, 徐羽兒干脆一把推開易恆, 內心煩躁到了極致:
「這是人住的地方么?!!哈?!」, 徐羽兒的小臉憋得通紅。
「那你覺得我是什么……」,易恆忍著痛直起身朝徐羽兒走過去:
「你看你,寶貝兒,怎么一來就那么大的火呢?」,看著徐羽兒先是嘟起然後就抽搐著癟開了的嘴,再看看她眼角也是濕潤的很,易恆的埋怨也被心疼取代了,他摸了摸女人的臉,徐羽兒一轉頭就沖到屋子里面去了,易恆的手撲了個空。
徐羽兒邊走邊大聲地說:
「發郵件!現在就發!,沒有什么好等的了,尚卓熙,我要整死你愛的人!」,徐羽兒抬起腳後跟對著床板上變形了的席夢思邊邊就是一腳。
易恆跟了進去,聽到整死二字的時候易恆停下了手里點煙的動作,詫異地望著徐羽兒,幾秒後才低下頭著專注手里的火,他並不太在乎徐羽兒來之前經歷了什么,總之他可一點也沒打算讓安楚婕受傷,對啊,既然安楚婕不會怎么樣,那自己又何必等到最後一天呢,想到這里,易恆叼著煙打開了那台專門用來「辦事」的筆記本,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那份郵件就輕松地發出去了,回頭便發現自己電腦正對著徐羽兒,屏幕上是他還沒來得及關掉的艷俗畫面,不過無所謂,這里沒有小孩,只有徐羽兒的臉上寫滿了少兒不宜,易恆笑起來,走到徐羽兒身後,手從後探到她的脖子前,摩擦著抬起她的下巴,徐羽兒立馬拍掉了易恆的手,這個動作讓她想起幾個小時前尚卓熙對待自己的方式,她從後面把自己押在辦公桌前,逼迫自己抬頭看那些畫面。
「怎么?害羞了么?」
徐羽兒別過臉:
「上次讓你備點礦泉水在家,你買了沒有?」,也不知道是發過脾氣後的口干舌燥還是受到了某種視覺上的刺激,徐羽兒現在想只想喝水。
「口渴?你好像每次來都很渴的樣子……」,易恆俯身從後面貼著徐羽兒的臉頰說:
「水分都流干了吧,嗯?」,一只手快速地摸到了徐羽兒的大腿根部,果然……易恆適時地掰過徐羽兒的臉,開始滋潤她干燥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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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數終於來了,前不久kingslee才把最新消息告訴安楚婕,從安爸爸的部分消費記錄來看,他是從日本回到了國內的,安楚婕堅信如果爸爸還在,若且不是沒有苦衷,一定不會丟下自己不管,她也不用刻意去找他甚至是逼他出現,她只需要從kingslee那里知道爸爸的動態就行了,而手里這一封郵件,直接將安楚婕既定的一切想法碾碎,猝不及防的事實讓安楚婕幾近窒息。
她連夜乘飛機趕去郵件里提供的地址,這是她第一次那么焦急地想回到海城,即便她如此抗拒那座城市,甚至她走之前都忘了通知齊阮一聲。
安楚婕匆匆忙忙地趕到約定的地點,可是那里並沒有被捆綁的爸爸,破舊的倉庫和郵件里的照片一樣,一只殘破的四角凳倒在地上,四周空空如也,空氣中是潮濕的陳悶味,她不知道發郵件的人在玩什么鬼把戲,但她清楚,自己既然來了就有一定的利用價值,爸爸不會真的像郵件里說的那樣,被折磨到痛苦地死去,至少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
安楚婕超前走了兩步,高跟鞋敲擊地面,發出咯咯的清脆聲響,來回彈射的回音只讓這里顯得更加空荒,倒下的凳子旁是一個轉角,轉向另一個同樣昏暗的空間,斜著看過去能看到一些擺放不怎么整齊的貨物架,倚著貨物架坐在地上的兩個男人警惕起來,他們聞聲回頭,頭頂上的燈泡發出暗黃色的光灑在女人頭上,男人們隱約能看清她的五官,很柔和,神情卻嚴肅不容得罪,這...就是他們要綁架的那個人么?
「干什么呢?」,疲憊的男聲從一個更暗的地方發出來,他揉著眼站起起身,在看到安楚婕的那一刻,困意全無,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易恆?」,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安楚婕詫異地看著前方的身影,那聲音太熟悉了。
「你...,楚婕...你怎么...」(怎么沒有說一聲就來了?)沒等易恆說完,後面傳來一陣悉悉嗦嗦的聲音,接著頭上的白光燈條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如同閃光燈一般。
徐羽兒手肘撐在牆上,五個手指整齊一拍,燈全打開了,安楚婕的身後隨即又出現了另外兩個男人,他們的手背在後面,拿著安楚婕看不見的粗麻繩。
安楚婕稍稍回頭看了看很快又把視線對准原來的地方,當她看到徐羽兒的時候,她一下懵了,為什么易恆會和徐羽兒一起?還是在這里,而且看到自己他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總之安楚婕大概知道了這並不是什么巧合。
「呵!真是好女兒!」,因為長時間沒開嗓,徐羽兒開口就破音了,撕裂的聲音也趕走了所有人的困意,凌晨四點在這個倉庫的里人,各個都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