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按照常理,柳婧在這里得罪了當朝太後,便是她是南越國的國主,鄧太後也有權力收回她的封地,並查封她的一切財物。可誰讓南越國遠在嶺南呢?誰讓那里的人離中原太遠,不知有鄧氏,不知有太後,唯知有女王呢?再加上張景他們向來能干,再加上柳婧的情報網四通八達。相信這里的消息,會遠比太後的詔令更早抵達交州。只要張景有了防備,那便是朝庭大軍壓境,南越國也可安然無恙。更何況,鄧太後哪來的財力驅動大軍?
所以,現在的南越國,必然是安然無恙的。想來,鄧太後也是想到了這種種關系,便是過了這么多天,還沒有向天下人發布明詔,公布柳婧的罪行,在明面上撤去她的公主身份和封地。
顧呈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他說了送柳婧回交州,便四下布置起來。通過他的人脈和柳婧的情報網,這鄧太後布在周圍的明線暗線,他們是一個也沒有驚動,便無聲無息地遠離了洛陽,進入了揚州境。
當然,進入揚州境時,已經是二個月後。
這時已然入冬,南方的冬天比北方來得晚一點,雖是入了冬,官道上還有行人,道路兩側的樹木,還是落葉紛紛。
坐在另一輛馬車上,顧呈舉起咿呀呀咧著小嘴直笑的nǎi娃兒,在他肥嘟嘟的臉上親了一口後,笑著轉向一側的柳婧。
見到柳婧眉頭深鎖,顧呈奇道:「阿婧,怎么啦?」
柳婧轉過頭來,她看著顧呈,蹙眉說道:「也沒什么,就是這心跳得有點快。」說到這里,她朝前方眺了眺,說道:「阿呈,直到現在,洛陽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不知怎么的,我這心反而不踏實了。」
顧呈說道:「別擔心,你的人我的人都在保駕護航,這一路應該是安全的。」他又說道:「阿婧,再過二個月,我們就可以回到南越了。」
再過二個月,就可以回到南越?可是,這樣離九郎越來越遠,又有什么好向往的?
兩人說了幾句後,顧呈朝著前方一指,笑道:「阿婧,那里就是揚州鄱陽郡了,這一路上大伙都勞累了,讓大伙放松個兩晚吧。」
柳婧點了點頭,道:「也好。」
於是,她的聲音一落,後面響起了一陣歡呼聲……不管何時,這種沒日沒夜地奔行,風餐露宿的顛覆,那是誰也不能長期承受的,這一聽到可以放松,大伙一個個高興得像什么似的。
鄱陽郡,乃揚州有名的大郡,一行人進去後,便被這車水馬龍的場景弄得興奮起來。
不過,柳婧卻是累了,定了當地最好的酒樓後,柳婧等人便住了進去。而她在沐浴更衣,請來的婢婦給兒子也洗了澡後,柳婧歪在榻上,一邊逗弄著孩子,一邊想著鄧九郎,神思直有點恍惚。
胡思亂想一會,柳婧抱著兒子慢慢睡了過去。當她醒來時,天sè已晚,不過外面燈籠光處處,聲樂聲不絕,顯然也不是太晚。
轉頭看著兒子流著口水睡得正歡,柳婧悄悄地起了榻,隨手披上外袍,她提步朝外走去。
走出房間,信步來到一個花園時,柳婧聽到從濃密的樹蔭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大哥,你真准備就這么去交州了?我們一直在西南不是經營得好好的嗎?大哥,那南越國最好,我們這樣去了,也得重新立站足,沒什么意思的。」
聽到這個聲音,柳婧腳步一頓,就在她不由自主地側耳傾聽時,顧呈那低沉悠揚的聲音,苦澀地傳來,「西南什么都好,南越也是一片陌生……可是小五,我這么多年了,一直漂泊在外,也想有個歸宿了。」
他這話一出,小五有點不高興了,他聲音微提,不悅地叫道:「大哥,你那是什么歸宿?和樂公主的心從來就不在你的身上,她還給那個姓鄧的生了兒子呢!你在西南好歹也是一方人物,那些個愛慕你,願意為你去死的女子也不知多少。你犯得著為了一個看不上你的婦人,不但以身涉險,還這么多年來守身如玉地等著嗎?」
小五的聲音落下後,顧呈沉默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呈才低低說道:「你不明白……小五,吾心安處是故鄉啊……」
聽到最後一句,柳婧悄悄向後退去,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才怔怔地想道:顧大哥這么多年了,還是單身?他,還沒有放下么?
顧呈沒有把她放下,這對柳婧來說,有著說不出的思緒。因此她翻來覆去良久,一直到了凌晨,才再次睡著。
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時,隱約聽到外面腳步聲不絕,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傲慢地喝聲傳來,「我等前來,自是要鎖拿朝庭命犯!」
什么?
柳婧騰地坐起,就在她坐起的那時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一個銀甲衛撞了進來,朝著柳婧顫聲說道:「公主,不好了,這酒樓外面都是官兵,少說也有五六千!公主,這酒樓給人里三層外三層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