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婧本是跑得雙眼發花,這年輕郎君一出,她那像抽風一樣的喘息聲便是嘎的一止。
見她臉sè發紫,那年輕郎君迅速地走了過去,扶起柳婧,他在她背上輕輕拍了拍,低沉地說道:「別慌,來,呼氣——吸氣——」
在他的示意下,柳婧深呼吸了幾下,才回過神來。這一回神,她連忙緊緊揪住這年輕郎君的衣袖,喘息著喚道:「顧——原玉,你怎么會在這里?是你救的我?」
這年輕郎君,面目俊秀,身材高大,瞳仁極深黑,可不正是原玉?柳婧本來是想叫他顧呈的,一想到他現在是扮成原玉模樣,也許別有用意,便改了稱呼。
見柳婧詢問,原玉低沉說道:「我來接應你。」
一聽他這話,柳婧雙眼睜得老大,她驚喜地叫道:「那些蒙面人是你的人?」
「對,是我的人。」原玉扶著她站起,說道:「我一直關注著洛陽,聽聞你出事後,就第一時間趕過來了。幸好運氣不錯,要是晚來一步……」他沒有說下去,而柳婧想到他晚來一步的後果,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她揪著原玉的衣袖,低聲說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原玉笑了笑,他目光瞟了一眼銀甲衛手中的孩子,道:「埋在這條路上的一千金吾衛,只是鄧太後布置下的其中一著,這附近,還有她埋下的人手。阿婧,我來帶你們繞過她的埋伏。」
說到這里,他放開柳婧,轉過身去,在前面帶起路來。
對於柳婧來說,此刻出現的顧呈,確實是主心骨。
在幾個銀甲衛向她看來時,柳婧點了點頭,低聲道:「他信得過。」說罷,她率先提步,緊緊跟上了原玉。
幾個銀甲衛見她這么說了,自是也跟了上去。一行人七拐八拐,便進入一條山間小路。進入這小路後,原玉明顯悠閑起來,他一邊走一邊對柳婧說道:「這條山道一般只有當地人知道,金吾衛應該是搜查不到。」
在柳婧松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向後面的樹干重重一靠,停了兩息,才提步跟上後,原玉朝著那銀甲衛手中抱著的孩子看了眼,問道:「這是九郎的?」
柳婧見他看向兒子,不知怎么的有點不好意思,她低頭說道:「恩,是九郎的,一歲多了,可乖呢。」做母親地提起兒子,總會容光煥發,柳婧也是,她微笑著說道:「是真的乖,剛才那么多金吾衛用戟指著我們,他看了就睜著眼瞅著,一點也不怕的,還有,到了現在都沒哭呢。」
原玉笑了笑。
這時,柳婧輕聲問道:「阿玉,你這幾年一直在哪里?我在交州南越有了封地,當時我還派了人打聽你的消息,可是一直沒有打聽到。」
原玉回過頭來,他微笑地看著柳婧,輕聲道:「我一直在成都。」見柳婧睜大眼看著自己,那美麗的臉上,數年前的溫婉內向去了不少,風情中明顯添了些野性,變得更加美貌,原玉目光凝了凝,輕輕說道:「我不想給你添麻煩,便一直沒有去。」
「這怎么叫做添麻煩?」柳婧急急說道:「阿玉你是大才,而且,我那里靠近海邊,我前陣子還離開封地跑到海外的島嶼上去玩了呢。」
聽她這樣一說,原玉有了興致,當下與她高高興興地交談起來。
本來在柳婧心中,便把顧呈當成親人,上次疫疾時他不管不顧地救了她,更是讓柳婧把她當成了柳父一樣的存在。這說起話來,便放松得很,不但有點對親人的依賴,還挺有點放肆的。
仔仔細細把自己到了交州後的諸般事情跟原玉說了一遍後,柳婧感慨道:「這一次還是我輕忽了,我原以為,只要那些金礦讓太後無法得到,她就不會動我。」
她想到與鄧太後見面時,她那眼中流露出的厭惡和殺意,不由打了一個寒顫。由著鄧太後這個態度,她又想到,本來她都與九郎就要成親的,可這樣一來,他們以後……
柳婧都不敢想下去了。
見她說著說著,便打了一個寒顫臉sè蒼白地站著不動了,原玉回過頭來。對上柳婧烏漆漆眼中的淚水,他上前一步,輕輕把她摟在了懷中。
他的懷抱是這么溫暖,柳婧仿佛回到了父親的懷抱一樣,她緊緊揪著他的衣袖一會,苦笑了一下,才慢慢松開。
原玉溫柔地看著她,低聲道:「阿婧,你要是想哭,就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