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岳避開她的目光,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卻只是堅定的,臉帶微笑地望著謝安。
謝安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又是一片清明。他坐直身子,微笑道:「陛下,石虎之狠天下皆知,他對自己的安危又看得極重,天下間,想刺殺他的人多了去,可從來沒有一個人得已成功。陛下,楚思雖然有點功夫,性格卻是粗疏大意的,有點沖動魯莽,你要她去做行刺之事,就不怕她萬一失手之後,反而激怒了石虎,給晉國帶來亡國之災嗎?」
這話一出,楚思臉色微變,她直到現在,才明白司馬岳的意思。
是了,司馬岳定是看到自己處理了慕容恪這個潛在的麻煩,便夢想著自己把石虎也一並處理掉。他,他還真是天真啊,石虎是那么容易殺的嗎?
在司馬岳的沉吟中,謝安又說道:「陛下應該知道,這次楚思之所以制住了慕容恪,那是因為對方根本就沒有想到她會出手!他是在完全的大意之下才會中招的。陛下,石虎與思兒可沒有這個交情的!楚思早已是石虎的眼中釘肉中刺,只怕一出現在趙國境,便成了階下囚啊。」
見司馬岳的表情一僵,謝安繼續說道:「陛下,如果刺客有用,趙石虎作惡多端,早就被游俠們給殺死了,他還活得到現在嗎?陛下,昔燕太子丹派荊軻行刺秦王,其後果卻是使得燕早早的滅亡了啊。」
謝安的話,讓司馬岳沉思起來。
他低著頭,久久不語。
楚思和謝安也沒有說話。
不一會,司馬岳一聲長嘆:「安石言之有理,楚思上次能制伏慕容恪,實在是運氣不錯。」他看向楚思,清澈的眼睛中笑意盈盈,清俊的臉上也滿是溫和:「那些老臣真是糊塗,居然提出這樣的建議。要不是安石解釋,朕險些誤了天下。」
他終是懦弱膽小之人,被謝安這么一說,心中已有了懼意,生怕楚思刺殺石虎不成,反而激怒了石虎。
不管這主意真是那些老臣提出來的,還是司馬岳自己的想法,對於楚思和謝安來說,都無從計較起。
兩人見司馬岳讓步,同時一笑。
謝安笑道:「陛下言重了,思兒也是晉之子女,能為陛下解勞是她的榮幸啊。」
楚思亦說道:「陛下,石虎其人陰毒無情,倒行逆施,這些年來他的行為,已使得天怒人厭,陛下,如此不德之人,必不能長坐其位,陛下不必太過擔心。」
聽到楚思的解釋,司馬岳只是笑了笑,那笑容還有點不自在。楚思不知道,她說石虎坐不久,卻不知道晉國的皇帝也個個難坐得長久呢。
笑了笑後,司馬岳熱切地看向楚思和謝安,溫和地說道:「兩位這次為我大晉立下了汗馬功勞,朕感激不盡。朕想來想去,也沒有別的法子來感謝兩位,不如由朕為你們指婚吧,謝安石和劉思,上次因為先帝的旨意而成婚極為匆促,這一次朕就為你們舉行一個盛大的婚禮,朕宣告天下人,劉思巾幗乃是安石明媒正娶的娘子。至於先帝旨意中提到的楚思,自逼慕容恪後,已出家為尼,不再理會世事。因此,她與安石的指婚就此取消,如何?」
楚思和謝安相顧一笑,兩人都明白,司馬岳這是在給自己找台階下。他們也聽得出,司馬岳對他們確實是有歉意。
司馬岳一直對楚思有意,他這話是表示他完全放手。對於兩人來說,這確實是一件值得大歡喜的恩旨。